【詩話重陽】米芾〈重九會郡樓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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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京烏衣巷王導謝安紀念館。圖／吳鴻霖
文／吳鴻霖

台北故宮博物院典藏的〈蜀素帖〉，是米芾（因「黻」字筆畫多，米黻四十一歲改名米芾）的代表作。北宋哲宗元祐三年（一○八八）重陽節，三十八歲的米芾與一群好友，聚於吳興郡樓，吳興即今浙江湖州市，有東、西苕溪流經市區。兩周後（九月廿三日），他在十分珍貴的絹（蜀素）上，寫下八首當時雅集、送行或記遊的自作詩。

第六首〈重九會郡樓〉是七言律詩：「山清氣爽九秋天，黃菊紅茱滿泛船。千里結言寧有後，群賢畢至猥居前。杜郎閑客今焉是，謝守風流古所傳。獨把秋英緣底事？老來情味向詩偏。」描寫當天雅集的情形。

起聯敘述聚會的景象。首句說明農曆九月，時序晚秋，重陽節這天山色清新氣候涼爽。第二句，描繪苕溪船上都是黃色的菊花和紅色的茱萸。

頷聯描述會中的情況。兩句倒裝：一群賢達友人全部到齊，會於敝人簡陋的居所前面，大家與千里之外的摯友共剋期日，期望以後能再相聚。猥，自謙或謙稱某物，如西晉李密〈陳情表〉：「猥以微賤，當侍東宮，非臣隕首所能上報。」第三句「有」是動詞，淡江大學中文博士黃素卿認為，第四句「居」也是動詞，「猥居前」：鄙人位於賓客之前；米芾可能主持雅聚、現場揮毫寫〈蜀素帖〉。

頸聯形容與會的嘉賓。米芾看到賢士，想起西晉的杜預，像他這樣具有閑情逸致的雅客，今天已來到此地；而東晉謝安的風流倜儻，自古以來眾人相傳已久。「今焉是」同「今是焉」；焉，這裡。現在網路上有許多〈重九會郡樓〉的譯文，卻從未見過「杜郎」的正確翻譯，大約二十年前至台北故宮圖書館翻閱多本書籍，才看到杜郎指杜預，曾任尚書郎；謝守則是當過吳興太守的謝安。二○二○年，劉墉〈勿忘此園〉寫故宮至善園，發表在《聯合報》副刊，文中提及米芾〈重九會郡樓〉，也寫到晉朝風流人物謝安和杜預。

結聯抒發會後的心情。雅會結束，貴賓全都離去，熱鬧的場面隨風而逝，只剩一人獨自欣賞秋天盛開的菊花，是因何事？米芾感嘆歲月如梭，老年悄然來到，心境愈來愈偏向於詩情雅趣。

重九登高賞景、參加聚會或飲菊花酒，都是不錯的過節方式，除了體會古人的習俗，想必也會留下一些美好難忘的回憶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