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古人行誼】忠厚之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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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／嚴陽

一名女僕給老尼慧師父送上了一匹布，慧師父仔細看了看說：「布施一定要用自己的東西，那才是功德。如果家中因為丟失了這匹布鞭打婢女們，佛哪能接受這東西呢？」

於是女僕將實情告訴了慧師父：「當初有幾十匹布，因為主人未一一清點，所以我從中拿了一匹。沒想到因此連累他人受到鞭打，我心中不安，所以才想通過布施來懺悔贖罪。」

慧師父把布匹還給女僕，說：「你為什麼不悄悄地將布匹送回原處，讓被冤屈的人得到清白，你也獲得心理上的安慰呢？」

這名女僕死後若干年，慧師父的弟子洩露了這件事。乾隆甲戌至乙亥年間，慧師父已經七、八十歲了，路經某戶人家，說是要去潭柘寺禮佛，為小尼受戒。主人偶然提及當年發生的這件事，慧師父連連搖頭說：「沒有這件事，不過是徒弟們多嘴多舌罷了。」眾人齊聲讚歎慧師父為人忠厚。

這是清人紀昀在《閱微草堂筆記‧灤陽續錄》中講述的一則故事。

紀昀很小的時候，故事中的慧師父曾經在他外祖父家進出。在他的記憶中，慧師父有好幾不：不吃糖，因為糖的生產過程中會用到豬油；不穿皮衣，因為在他看來，「寢皮」與「食肉」沒有不同；不穿綢緞，因為「一尺之帛，千蠶之命也」。

由此可知，慧師父無疑是嚴守戒律的出家人。而在應對女僕布施布匹的前後過程中，也可見其忠厚善良──即便在女僕去世後，依然努力維護其名譽。

慧師父的忠厚還不止於此。

多年之後，他請紀昀為佛殿題寫一塊匾額，紀昀卻請了一位叫趙春澗的代寫。慧師父知道後，合掌說道：「是誰寫的落款就該寫誰的名字，佛前勿作誑語。」堅持將人名改為趙某後，才肯拿走題字。

「忠厚老實」從前是褒義詞，是對一個人的誇讚與肯定，但如今在很多場合與語境下，這個詞似乎發生了變化，成為沒用與傻瓜的代名詞。為什麼？是不是因為隨著時代的推移，人愈來愈善變、愈來愈沒有原則，而只有眼前的利益了？

當然，即便是在紀昀和慧師父的時代，名不符實乃至李代桃僵一類的事也是層出不窮。但有一點是十分清楚的，那就是人人都喜歡跟忠厚之人打交道。為什麼？因為與他們打交道，我們無需擔心被算計，可以活得更簡單、更輕鬆、更快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