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名士風骨】柔和長涓 挺拔身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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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／洪少霖

九十九溪，千萬年來涓流不息，始終自帶一分柔和，它是田園風光的代名詞。

在福建泉州的南安與晉江，九十九溪眾多的溪流滋養了土壤，也滋養了世人的靈性。它曾是水上交通要道，有東田、磁灶的陶瓷經它入海遠去，有五狀元、三宰相、四尚書，他們帶著九十九溪的陣陣濤聲搖擺了古時中國政壇的風雲！

清代，九十九溪畔的池店錢頭村走出一位狀元，姓吳名魯，生於一八四五年，逝世於一九一二年，為清末政治人物、教育家、詩人。

一代狀元，敢愛敢恨，興教育才，憂國憂民。作上下兩卷《百哀詩》，反映八國聯軍攻掠津京，慈禧太后挾帝出奔、人民備受凌虐的悲慘情況；同時鞭撻喪師失地、媚外辱國的奸佞之徒。對於腐敗的清廷在民窮財盡、國家將亡之際猶不思悔改振作，深感悲憤！

帶著崇敬的心情，我走近吳魯故居，主厝與曾經的學堂、書屋已有幾分破敗，卻也透露出幾分質樸。那些地方，如今大部分已不再住人，從某方面而言，它們及曾經的主人已被歷史所遺忘。除了老屋，吳魯的遺物不多，只找到一張他的黑白畫像。畫裡的吳魯有著一分深濃的默然，留著白色的鬍子，帶著黑色的小帽，兩個黑眼珠不是很協調，似乎定格著再長時光也無法磨滅的悲傷……

看吳魯的《百哀詩》，我似乎一下子就能夠走進他的精神世界，強大的愛國情結、對現實巨大的失望、堅持完成內心的表述，與留在心上沉重的哀傷。那一股悲愁憤慨，穿過了一百年的光陰，直來到我面前；那一股憂國憂民的情懷，在整整百年的歲月裡似乎不曾減少，停留在他的老屋裡、古井旁、小巷中，也停留在那石埕、那屋簷，在那歷史的天空。

而我，緩緩地走過，將之一一體會。好在，不時有陽光照耀他的故居；好在，裡面的狗尾巴草是那樣的清新；好在，故居十分安靜，沒有人去打破那一分百年的靜寂。

吳魯重教育，曾捐資修建書院。他倡辦報紙，大力提倡教學研究與學術討論。他不死板，有著靈活的思惟，一向因地制宜，不恪守無意義的傳統。他時時創新、創造，敢於向位高權重者建言，有著無私的愛國意志。

他不僅是一位書生，還有著閩南人的骨氣與血性，對戰爭懂得理智分析，以大局為重，對家園始終堅定著自己的理念，從未退縮！

有多少人懷抱著理想與抱負終生難以實現，最後黯然收場。愈是有思想的人，愈是付出了無數的心血與努力，在退場之時，他們愈是落寞。作為末代狀元的吳魯，他的故居在錢頭村一個偏僻角落，沒有大道連接，只有一段土路。正因如此，經過錢頭村無數次、喜歡文史的我，才一次次與它失之交臂。

吳魯故居是寂寞的，吳魯的心也是寂寞的，因而在他辭職返鄉後僅一年多，便因心力交瘁病亡。吳魯帶著他的《百哀詩》在歷史長空劃過濃重的一筆，華夏文明長河的一段，因他而多了悲傷的味道。

九十九溪，流域面積三百五十四平方公里，蘊養出許多甘甜果實，也走出這樣一位堅貞詩人。九十九溪，散發無數芬芳，也生長如此一分挺拔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