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學堂鐘聲】豈止是熟練而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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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／黃羿瓅

兩年多前的日本奧運，我們的鞍馬銀牌得主李智凱說，總決賽時上場四十五秒，他苦練了十五年！那年他才二十五歲，練體操已二十年。從《翻滾吧！男孩》紀錄片裡的稚兒到成年，他不斷練習，終於得到奧運肯定，且今年也拿下亞運鞍馬的金牌桂冠。

所有能參賽的運動員們，幾乎都練到全身是傷。熟能生巧的基本是熟練，熟練的背後是不斷苦操，再加上運動家精神，認真對待每一場賽事，我們都為他們精湛的表現與奮戰精神讚歎！

推及到科學、理工與文學、才藝亦皆如此，非擁有日復一日、堅定不摧的毅力無法達成。劉勰在《文心雕龍》裡也提出做好文學鑑賞的方法，絕對缺不了嫻熟的累積：「操千曲而後曉聲，觀千劍而後識器」。這「操千曲」、「觀千劍」，代表的可是無數心血。

「讀書破萬卷，下筆如有神。」詩聖杜甫戮力撰寫了甚多偉大詩文，也得自潛心閱讀了許多書籍。可見唯有下苦心，方能成就所想成就的。為文、評論、藝術上可因此而入木三分，研究學問上可因此而鞭辟入裡，達到精微且深刻的追求。

中華民族有三大神射手，一是傳說射下九個太陽的后羿，其實是人類對天災無奈的誇飾，或說射下的應為金烏，總之后羿射日，足見他的箭法出類拔萃。二是王昌齡〈出塞〉詩裡「但使龍城飛將在，不教胡馬度陰山」，漢朝人稱「飛將軍」的李廣，以為射老虎事實上射進了石頭，也是成語「精誠所至，金石為開」的男主角。第三位乃「百步穿楊」的養由基，《戰國策》提到他能在一百步外，射穿被風吹動、畫有紅漆的楊柳葉，真比現代不定向靶射擊還厲害！

神射手很風光，但要想想他們背後的艱苦訓練，所謂「寶劍鋒從磨礪出，梅花香自苦寒來」，所付出的時間、心力絕對不會少。就連北宋當世無雙、自己都佩服自己的狀元神射手陳堯咨，也是戮力苦練過的。

歐陽修說過一個「賣油翁」的故事，提到頗有名氣、以神射之術自誇的陳堯咨。某天，有位賣油的老翁經過他家菜圃，見其練習射箭，便放下油擔，睨視其發箭，久立不去。十支箭約中八、九箭，已是很高的命中率，老翁卻只是簡單點點頭而已。

陳堯咨見此反應，懷疑對方也懂射箭，便問他，難道自己的箭術還不夠精準嗎？老翁回答：「無他，但手熟耳。」表示這沒有什麼，只要熟練就可以做到。陳堯咨生氣質問，老人又道：「以我酌油知之。」他要用倒油的技術，讓這年輕人知道什麼是「熟能生巧」。

老人接著取一葫蘆置於地，並於葫蘆口放上一枚有方孔的錢幣，再拿勺子舀油，將勺裡的油從小孔注入葫蘆裡，且錢孔居然一點不溼！「我亦無他，惟手熟耳。」老翁說，我這也沒什麼，不過技巧熟練罷了。

賣油翁是否略勝一籌呢？陳堯咨後來官至節度使，那賣油翁也算不世出的高手了。好似《莊子》裡說的「庖丁解牛」，一個專業廚工能出神入化地分割一頭牛，後以此比喻技巧純熟高妙，做事得心應手。

由上可知，想成功就要下苦功，自我鞭策，工多藝熟，自然熟能生巧；同時也要保有謙虛，懂得「人外有人，天外有天」，虛心地持續學習、磨練。所以說，藝須熟練，學無止境，細觀這一切，又豈止是熟練而已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