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文人軼事】陳毅與徐志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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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／齊夫

陳毅與徐志摩，是兩個不同領域的風雲人物。一個是威震四方的大統帥，在槍林彈雨中衝殺；一個是才華橫溢的詩壇魁首，在繆斯手下歌唱。按說是兩條路上跑的車，不會有什麼交集，但實際上，兩人在早年還真有過「密切來往」。

其時，兩人年齡相當，陳毅二十五歲、徐志摩三十歲，都留過學，見過世面，只不過陳毅是勤工儉學，徐志摩是自費留學；都愛好寫詩，曾在同一詩社，差別在於徐志摩已詩名滿天下，陳毅還是詩界新秀；徐志摩主持報紙副刊，陳毅常投稿；陳毅在北京中法大學讀書，徐志摩是該校兼職教師。這麼多的機緣，使得二人有了交往的基礎。

一九二六年一月二十一日，陳毅參加了李大釗主持的列寧逝世兩周年紀念大會，並在會中作了題為「紀念列寧」的演講。會後，他將這一篇演講稿寄到了徐志摩主持的《晨報》副刊，徐志摩看了講稿不但沒有發表，還為此寫了一篇〈列寧忌日──談革命〉的文章，刊登在《晨報》副刊上。

文章指出，陳毅有盲從的心理，對於革命存有幻想，說若是中國效法十月革命必將失敗；不僅如此，徐志摩還攻擊陳毅將革命的勝利成果都歸功於共產黨，有破壞國共合作的意圖。文章最後，徐志摩以教導的口吻寫道：「年輕人，不要輕易謳歌俄國革命，這不是鬧著玩的事情。」

陳毅正值血氣方剛之年且是火爆脾氣，如何能置之不理，很快就寫文章進行反擊。他在〈答徐志摩先生〉的文章中，一一反駁徐志摩的觀點，義正辭嚴地勸諫徐志摩「不要站在資產階級的墳墓上，壞了你的一世英名」，結尾還引用了孔子的兩句話：「可與言而不與之言謂之失人，不可與言而與之言謂之失言。」

文章發表在《京報》副刊上，還引起不小風波，支持者與反對者吵得頗為熱鬧。文人的筆上交鋒，在當時也是常見的事，見仁見智、各抒己見後，也就過去了。畢竟陳毅志不在此，無心與徐志摩纏鬥，很快就投身到革命事業中，把筆桿子換成了槍桿子。

星移斗轉、時光如水，三十年過去了。一九五六年，時任上海市長的陳毅與妻子張茜一同參觀畫展時，注意到了陸小曼的畫作，並在畫作前駐足停留了許久，陳毅對張茜說：「我當年在中法大學曾聽過徐志摩講課，算起來，陸小曼還是我的半個師母。」

陳毅不但沒有記恨徐志摩，反而很關心他的遺孀。聽說陸小曼沒有收入、處境艱難，立即為她安排了工作，聘為上海文史館的館員，並招進上海畫院，使她有了穩定收入，晚年生活充實而安詳。陸小曼病逝前曾對朋友坦言：「我無兒無女，家徒四壁，若不是國家關懷照顧，我早死了；若沒有陳毅的知遇鼓勵，我的才華也發揮不出來！」

遠在海外的胡適，身為徐志摩的好友、主婚人，得知陳毅對陸小曼的照顧後，不由得淚流滿面，一是想念好友徐志摩，二是被陳毅的胸襟所感動，由衷讚歎：陳毅真是個厚道人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