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食說新語 】果子與熟水齊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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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／朱振藩

而今台灣各地，尤其在都會區，人們特重養生。早上的第一餐，通常是果菜汁，加上些許乾果，亦兼用葡萄乾，盼能元氣瀰漫，展開一日之計。或謂此法是由西方傳來，其實中國古已有之，經推測其年代，應在北宋之時。

當時的「飲食果子」，盛行於通都大邑，名目及花樣均多。或將一般果品加工，製成各式各樣乾果，如旋炒銀杏、乾炒栗子等等，即是最熱門的點心；或做成現今的蜜餞，名「蜜煎香藥果子」，如蜜煎乾柿即是。而這些果子，在大街小巷，或街坊鄰里，率由商販兜售，甚至強行推銷。據《東京夢華錄》記載：「又有賣藥或果實蘿蔔之類，不問酒客買與不買，散與坐客，然後得錢，謂之『撒暫』。如此處處有之。」當下古風尚存，常見於小飯館，或是夜市餐廳，但所售者不同，多半是口香糖。

其實，宋代飲食花色種類之多，確為歷代所罕見。從署名孟元老（一稱本名孟揆）的《東京夢華錄》到周密的《武林舊事》，均載有大量飲食內容。之所以會如此，主要是南、北宋之時，與域外特別是海外，交通十分發達，香料藥物充斥市面。於是社會風氣，不僅喜好香藥，同時講究食藥，號稱「香山藥海」，由此亦可見其競相奢靡之風。

「藥膳」非自宋代開始，卻由其發揚光大，最流行的，有「決明湯羹」、「紫蘇魚」等等。而最熱門的習俗，則是喝「熟水」，到處有得買。據說有行氣理氣、健脾開胃之功效。人們一早起來，往往先喝一碗，藉以疏腸利氣。

是以朱彧在《萍洲可談》提及：「今世俗，客至則啜茶，去則啜湯。湯取藥材甘香者屑之。或溫或涼，未有不用甘草者。此俗遍天下。」（按：當時的茶，是指「擂茶」；「湯」則是所謂「熟水」，可見已經成為待客的一般飲料。）

不但民間如此，公家機關亦然。依《壽親養老新書》說法：「翰林院定熟水，以紫蘇為上，沉香次之，麥門冬又次之。紫蘇能下胸膈滯氣，功效至大。」

元人李鵬飛則不以為然。他針對濫用「熟水」的習俗，提出中肯批評，指出：「世之所用『熟水』，品目甚多，貴如沉香，則燥脾；木骨草則澀氣，蜜香則冷胃，麥門冬則體寒。如此之類，皆有所損。」何況那「紫蘇湯」，「今人朝暮飲之，無益也」。其原因是紫蘇雖能下氣，但「久則泄人真氣，令人不覺」。

足見進補是否受益，端視個人體質而定；同時「過猶不及」，不分早晚，長期進食，久而久之，勢必傷身。目下的一些營養液，基本上亦作如是觀。

講句老實話吧！一大早空腹時，就飲杯果菜汁，即使是現打的，應非養生之道，胃寒者更如此。吃些乾果打底，效果或許好些。

謹獻芻蕘之見，懇請十方大德，幸而有以教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