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食說新語】金風送爽桂花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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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／朱振藩

秋老虎連續發威，甚盼「天涼好個秋」，品嘗心儀的桂花栗。這個絕妙的組合，結合了一花一果，竟造就無上美味，而且能變化萬千，算得上食林一奇。

它本是時令佳饌，當中秋月明之際，桂花陣陣飄香，栗子結實飽滿，兩者得自意外，且成千古名菜，自然而然當中，引出一般佳話。

相傳唐天寶年間，有一個中秋明月夜，杭州靈隱寺火頭僧德明，正輪值燒栗粥，供合寺僧眾消夜。巧逢秋風一起，無數桂花飄落，大家吃過粥後，都誇清香撲鼻，味道更勝於昔。德明十分好奇，在幾番探究後，終於解開謎底。從此之後，加桂花的鮮栗粥，遂成為該寺名點，專供往來賓客食用，大受人們歡迎。

此粥再經廚師改良，加入西湖藕粉，並將粥改為羹，於是桂花芳香、鮮栗爽糯以及羹汁濃醇，全部融為一體，滋味清甘適口，比原先的更好，因而流行江南；目前江蘇常熟虞山的「桂花栗子羹」尤知名。它在製作上，以常熟的桂花栗子，重糖煮酥，藕粉勾芡，添些桂花，煮成即食。而在品嘗之時，栗酥嫩而不化，湯味厚且不濁，具濃郁的桂香，於甜美之外，帶鮮潔之味，有獨特之妙，令眾口交譽。

這道甜品所用的桂花栗，出產於風景秀麗的虞山，據《常熟指南》的記載：「頂山之栗，質而香囊，自古著名。其嫩時剝而食之，猶帶有桂花香也。」

至於此栗子何以帶有桂花香？共有兩種說法，其一是麗質天生，本身即有桂花香味，以致滿口桂香；其二為虞山的興福寺一帶，慣把栗樹和桂樹混栽，每屆中秋時節，桂花盛開，濃香撲鼻；此際栗子亦成熟，在採收時節，一樹桂花香，一樹栗子黃，能相輔相成，且相得益彰。

於是有人表示說：「桂香催熟了栗子，也沁進了栗子肉內。」不過，這款獨特而味美的桂花栗子，既能生吃，亦可熟食。生食香甜脆嫩，而煮熟了再吃，則呈甜糯細膩，各有其美妙之處。

話說回來，杭州西湖的桂花，一直都是名產，早年煙霞嶺下翁家山所產者，尤為遠近知名。其中的滿家弄一地，不但桂花特別地香，而且桂花盛放，正值栗子成熟，桂花煮栗子這道小點心，因而成了路邊小店的無上佳品。浪漫詩人徐志摩嗜食此味，曾告訴散文大家梁實秋道：「每值秋後必去訪桂，吃一碗煮栗子，認為是一大享受。有一年去了，桂花被雨摧殘淨盡，便有感而發，寫了一首詩，名〈這年頭活著不易〉。」這寥寥數語，挺有意思的，耐人尋味啊！

總之，區區個桂花栗惹來無數題材，引發不盡遐思，且說句實在話，全為味外之味，愈探愈有味兒，而且餘味不盡。人生也唯有如此，才過得有滋有味，不但提升精神層次，同時足以適口愜意，於滿腹騁懷之外，並瀟灑地走一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