食說新語 佛寶節品阿彌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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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／朱振藩

阿彌是「阿彌陀佛」的簡稱，此為佛家語，意譯為「無量壽佛」、「無量光佛」、「無量清淨佛」；佛誕指農曆四月八日，又稱佛寶節。時至今日，江南及皖南的農村，當天會以應節食品供佛，稱之為「阿彌飯」。

此一食俗由來已久，清人顧祿的《清嘉錄》即云：「四月八日，市肆煮青精飯為糕式，居人買以供佛，名曰『阿彌飯』，亦名『烏米糕』。」

那麼青精飯又是何物？且在此述其始末。

有關此記載，最早見於晉代，當時的藥學家、道家巨擘的陶弘景，在《登真隱訣》中，有「青精乾石 飯法」（一名青 飯）。此飯的做法為：「以酒、蜜、藥草為溲（浸泡）而曝之，以白粳米一斛二斗，用南燭木葉五斤（乾者三斤），雜莖皮取汁浸米炊之。四至八月用新生葉，色皆深；九至三月陳葉色皆淺。可隨時加其斤兩。如四、五月間做飯，可用十餘斤葉熟香，以一斛二斗熱水浸之炊飯。」到了明代時，《本草綱目》已有改進和發展，即「只以水浸一、二宿（夜），不必用湯，將米漉（撈）起炊之。初時米作綠色，再蒸之，便如紺色。如色不好，可淘去，更以新汁浸之，使飯作青色乃止。然後高格曝乾，而再三蒸三曝，每一曝，皆以青汁混之。」其製做之繁複，確實大費周章。

其實，在南宋時，林洪的《山家清供》一書，所記載的清精飯，製作方式有二，其一用「南燭木，今名旱蓮草……採枝葉，搗汁，浸上好粳米，不拘多少，候一、二時，蒸飯。曝乾，堅而碧色，收貯。」其二另名「青精石飯」，又稱「石脂」。其法：「用青石脂（今不詳）、青粱米（一說即精米。穀穗有毛，粒青，米色微青而細，似青稞而略粗）一斗，水浸三日，搗為丸，如李大。」

兩種做法不同，服用方式亦異，前者「用滾水量以米數，煮一滾即成飯矣。用水不可多，亦不可少」，久服之後，能「延年益壽」，在山居供客時，宜用此青精飯。後者「用白湯送服一、二丸，可不饑」，如果想效法漢初的張良，在進行「辟穀」（道家修煉時，不近食物）之際，最好是用後法，才能相輔相成，進而相得益彰。

「詩聖」杜甫曾以詩贈「詩仙」李白，云：「豈無青精飯，令我顏色好。」可見具有療效，此觀唐人孫思邈所言，的確也是如此，孫指出：「用南燭葉煎 （湯藥），益髭、髮及容顏，兼補暖，又治一切風疾，久服輕身明目，黑髮駐顏。」

所謂的南燭，一名南天燭，屬杜鵑花科，常綠灌木，多分枝，葉互生，秋季開花，漿果球形，成熟時色紫黑，味甜，可食。由於既像木，又類草，也叫南燭草木，最早著錄它的，乃《開寶本草》一書。

享用過青精飯的詩人不少，如北宋黃庭堅「饑蒙青 飯，寒贈紫陀尼」；以及南宋陸游的「道士青精飯，先生烏角巾」。

這款道家名食，隨著時間推移，製法不斷更易，甚至改變形式，呈現糕狀食品，再用之於佛寶節供佛，此一特別現象，值得研究探討。但可確定的是，久服此青精飯，於養生甚有益，應可發揚推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