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食說新語】 富貴花開有勝境

asss882001

文／朱振藩

家中懸一牡丹畫，為父執輩所繪，他雅擅丹青，尤精於牡丹，在其點染下，朵朵皆生動，非常地耐看；我望了數十年，現雖不復存在，但深烙腦海中。畫上面的題字，則是「富貴花開」。一直到了洛陽，我才見到真正的牡丹花，沒想不到它還能吃？而且自古即然。

據牡丹的研究者說，野生牡丹原產於中國，以川、陜、滇、藏等西南、西北各地，為其自然分布區。書畫名家黃苗子在《茶酒閒聊》一書中表示：「我於一九五七年後，在黑龍江省牡丹江的完達山下，卻發現滿山遍野都是牡丹，這種野生牡丹甚似芍藥，多草本，多單瓣，多淡紅色。（牡丹江源出長白山脈牡丹嶺，可見原始的牡丹，東北是發祥地之一。）」

牡丹之名，始見於《謝靈運集》，詩云：「竹間水際多牡丹」，由此可見，南北朝就有牡丹。另，隋煬帝闢地二百里充作西苑，詔天下進名花，「易州（今河北省易縣）進二十相牡丹」（見《海山記》），這說明中國人工培植牡丹，至少有一千三百年。黃苗子因而認為：「牡丹最早的產地，可能是關外的黑龍江南移至河北的。」

美麗的牡丹花，為芍藥屬小灌木，別名甚多，有鹿韭、木芍藥、花王、洛陽花、國色天香、富貴花等。花瓣可食用，根則供藥用。洛陽牡丹之所以特佳，一說是武則天擊鼓催花，牡丹偏偏後開，武后因而大怒，把它貶到洛陽。或許適合生長，牡丹得天獨厚，遂有歐陽修「洛陽地脈花最宜，牡丹尤為天下奇」的名句。

花大色豔的牡丹，發展至宋代時，已有百餘個品種。其中，尤以「姚黃」、「魏紫」二品，最為豔冠群芳，分別被譽為牡丹中的「花王」與「花后」。而今，洛陽的牡丹已衍生到三百多類品種，色多形美、奼紫嫣紅，珍奇異常。

而「自李唐來，世人多愛牡丹」，唐代又是一個詩的時代，於是詠牡丹之作品大量在唐詩中出現。若論最有名的，莫過於李白〈清平調〉，這三首七言絕句，裡面的佳句甚多，如「一枝穠豔露凝香」、「名花傾國兩相歡」等；其妙尤在三詩一貫，花就是人，人就是花，遂成千古絕唱。

當白居易卜居洛陽時，曾以「一叢深色花，十戶中人賦」，形容牡丹昂貴。然而，時人仍趨之若鶩，接著便有「帝城春欲暮，喧喧車馬度。共道牡丹時，相隨買花去」的詩句，來形容爭買盛況。

此外，一代女皇在春暖花開時遊園，見百花盛開，聞滿園花香，一時「龍」心大悅，隨令宮女採集百花，再製作成「百花糕」，賜給群臣享用，雖為即興演出，其中必有牡丹，此舉大大地豐富中國飲食內涵，平添食林一段佳話。

在林洪的《山家清供》內，載：「憲聖（即憲聖皇后，吳氏，為宋高宗趙構的第二任皇后）喜清儉，不嗜殺，每令後苑進生菜，必採牡丹瓣和之。或用微麵裹，炸之以酥。」又，《養小錄》的「牡丹花瓣」項下，認為「湯焯可，蜜浸可……」而焯之法，為：「滾湯一焯即起，亟（急）入冷水漂半刻，摶（即團）乾半供。」以此運用於素食上，可謂食法多元，頗足吾人取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