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食說新語】 蕨麻化身人參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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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／朱振藩

幼時讀《西遊記》，讀至唐僧師徒到五觀莊，目睹鎮元大師的人參果，但見「那葉兒卻似芭蕉模樣。直上去有千餘尺高，根下有七八丈圍圓……往上一看，只見那向南的枝上，露出一個人參果，真個像孩兒一樣……手腳亂動，點頭晃腦。」描述生動有趣，但卻不是真相。

其實，人參果之名，應由「延壽果」延伸而來。它盛產於中國青海、甘肅一帶，絕非參天大樹，而是野生的多年草本植物，當地人稱「蕨麻」，所結地下塊莖，據《仁恕堂筆記》的記載：「張掖河西地有草根，一種形如黃連，盤根細曲，有若缺然，邊人取之，實籩豆（祭祀用的禮器。竹製的叫籩，盛果實，木製的稱豆，盛肉醬）用之，供饋遺，名曰延壽果，俗又稱鹿跑草，其味甚甜。」另，根據《本草綱目拾遺》指出：「果生於土，甜味似山藥……此草唯生於秦地有子，土人名曰延壽果。」

人參果的別名還有翻白草、雞腿（兒），天藕（兒）等等。載之古籍甚多。如《救荒本草》云：「翻白草，出均州山野中，苗高七八寸，細長鋸齒葉，葉硬厚，背白，似地榆而細長。開黃花，根如指大，皮赤肉白，兩頭尖鞘，生食煮熟皆宜。」《野菜譜》謂之「天藕兒」，謂：「根如藕而小，熟食。」

此果可供救荒之用，李時珍的《本草綱目》中，曾先予以釋名，說出其中要旨，稱：「翻白以葉之形名，雞腿、天藕以根之味名也。楚人謂之『湖雞腿』，淮人謂之『天藕』。」接著他細加解釋道：「雞腿兒，生近澤田地，高不盈尺……其根狀如小白术頭，剝去赤皮，其內白色如雞肉，食之有粉。小兒生食之，荒年人掘以和飯食。」況且這人參果比花生米略小，紡錘形或球狀、線狀的小果實，外皮棕褐色，裡面雪白，荒年食此，營養豐富，被列入「八寶」之一，傳統的「八寶飯」中，少此則欠佳美矣。

在中國的西部地區，藏族和維吾爾族人民喜食的「人參果米飯」，就是他們的常食及頗富民族風味的主食。其在製作時，先將米飯煮熟，再拌以融化的酥油、白糖和人參果即成。味甜香美，適口充腸，且富營養，容易消化。如按藏人習俗，向賓客獻上「人參果米飯」和「酥油茶」，既是表示祝福，同時也是歡宴嘉賓最隆重的禮節。

此外，人參果亦有其他用途，非但能熬糖、釀酒，亦可製成美味的蒸糕，甚至能充作配料，用來熬粥或燒湯。上海的素菜名館「大蔬無界」，是我特愛的素食館之一，有次創辦人宋淵博、曾芳瑩伉儷邀請愚夫婦在此用餐，環境優美，菜極潔美，終席前的「福壽全」，即素的「佛跳牆」，珍美食材甚多，包括有人參果，由於首次吃到，吃得開心極了。

蕨麻為藏語，其學名為「鵝茸委陵菜」，它和玫瑰、月季是近親，同屬於薔薇科，為委陵菜屬，藥用價值頗大。《本草逢原》謂：「味微澀而甘，不特有益老人，而嬰兒先天不足者尤為上藥。」且能「健脾益胃，生津解渴，益氣補血，治脾虛腹瀉，病後貧血，營養不良」（見《西藏常用中草藥》）。如此尤物，現已人工種植，最宜品享，多多益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