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文史雜談】大事記中的小插曲

asss882001

文／王兆貴

話說春秋中期，晉楚兩國在今河南滎陽附近發生火拼，史稱「邲之戰」。在這場激戰中，晉軍由於將帥失和，指揮失調，以致潰不成軍，上中下三軍折其二。

據《左傳‧宣公十二年》記載，晉軍逃跑過程中，還發生了一段有趣的小插曲：「晉人或以廣隊不能進，楚人惎之脫扃，少進，馬還，又惎之拔旆投衡，乃出。顧曰：『吾不如大國之數奔也。』」惎，在這裡是指啟發或點撥。

譯為白話，大意是說，晉軍因戰車簇擁在一起而跑不快，楚國士兵見狀，在後邊喊道：「車前的橫木太礙事了，趕緊抽掉！」沒走多遠，風太大，逆風之下車馬徘徊不前，楚國的士兵又喊道：「車上的旗子太兜風了，趕緊拔掉！」就這樣，在楚人指點下，晉軍最終成功脫逃。突圍後，晉國一位士兵回頭調侃說：「我們不如某大國逃跑的經驗豐富啊！」言外之意就是：楚軍經常吃敗仗，所以才那麼熟悉撤退的技巧。

《左傳》記述的這一場景，簡練之至、風趣之至，原文不到五十字，卻讓我們得以窺見刀光劍影的戰場上，還有如此戲劇性的一幕。晉國士兵脫困後不忘反諷的調皮神態，讀來讓人忍俊不禁。莞爾的同時，也不得不佩服古人精煉而又傳神的表達藝術。須知，《左傳》成書的年代，距今已逾兩個半世紀，左丘明老先生不愧為「百家文字之宗，萬世古文之祖」。

一部《左傳》，共約十八萬字，涵蓋了兩個多世紀的歷史，為我們留下的成語多達四、五百條，僅商務印書館編寫的《中國成語大辭典》就收錄了兩百多條。常用的如：東道主、賓至如歸、從善如流、居安思危、舉棋不定、唇亡齒寒、一鼓作氣、多行不義必自斃、風馬牛不相及等等，都能在《左傳》看到原文。

反觀當下有些文章，「連篇累牘，不出月露之形；積案盈箱，唯是風雲之狀」 ，即便是妙語迭出，其實毫無營養，又有誰會喜歡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