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文人軼事】目光如炬的陶子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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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／齊夫

林則徐被譽為「中國近代史上第一個開眼看世界的人」，且不說其功業實績，單看他的畫像，目光如炬，兩眼炯炯，也真對得起這一稱謂。而發現和重用林則徐的陶澍，也是個極有眼光的人。

陶澍，字子霖，是道光朝名臣，清廉正直，幹練務實，在官場上威望極高，而且頗具識人之明。擔任兩江總督期間，他發現林則徐是個難得人才，就不遺餘力地培養提攜，給他機會歷練、為他指點迷津、幫他擴大名聲，還多次向朝廷舉薦。也正是陶澍的一再保薦，林則徐才能迅速在官場上崛起，施展才能，從而在近代史的舞台上大顯身手。

道光十九年（一八三九）春，陶澍病危，但他仍抱病上奏，以「林則徐才長心細，識力十倍於臣」的評語，推薦林則徐接替兩江總督之位。初夏，陶澍辭世，悲痛的林則徐寫了輓聯：「大度領江淮，寵辱胥忘，美諡終憑公論定；前型重山斗，步趨靡及，遺章慚負替人期。」深情緬懷陶澍的知遇之恩。

林則徐果然也沒有辜負陶澍的青睞和力荐，在晚清歷史轉折的關鍵時刻發揮了巨大影響。清代教育家黃彭年曾高度評價，認為道光年間，有識之士深感國家之江河日下，「於是陶文毅（陶澍）起而治其內」，「文毅既沒，林文忠公（林則徐）繼之，既治其內，复思治其外」。一個「起」、一個「繼」，既清楚表明了陶澍的首創之功，也說明了林則徐對陶澍事業的繼承和發展。

陶澍的眼光，還表現在他對左宗棠的發現與賞識上。

道光十七年，身為兩江總督的陶澍準備前往江西閱兵，中途經過湖南醴陵，當地大小官員、文化名流紛紛前來迎接。時任淥江書院山長的左宗棠也寫了一副楹聯：「春殿從容語，廿載佳山，印心室在。大江流日夜，八州子弟，翹首公歸。」以示歡迎。文筆簡約工整，雖是頌揚之詞，但行文節制，十分自然得體，既表達了湖南家鄉人們對陶澍的景仰與歡迎心情，也點出了陶澍生平得意之事。

陶澍看到這副對聯，立即眼前一亮，大為讚賞，還專門延期一天，去書院看望左宗棠。一個是兩江總督，一個是落榜舉子，卻談得極為投機，直到天黑仍然不覺疲倦。愛才心切的陶澍視左宗棠為奇才，邀請他住在行館，二人又暢談了一晚上，並結為忘年之交。

當時，陶澍是官居一品的現任總督，左宗棠不過是個只有舉人功名的學院山長，陶澍卻不顧身分懸殊與之結交，後來更讓獨子與左宗棠的女兒孝瑜訂親。左宗棠曾因門戶不相當欲推辭這段姻緣，陶澍卻不以為然地說：「若論門第名位，你將來功業必在我之上。至於年齡，只要兒女年齡相當就可以。」足見他對左宗棠人品才學的看重。

因為看到了左宗棠的真才實學與文韜武略，陶澍到處為他說項延譽，竭力向朝廷舉薦。後來，左宗棠果然大展宏圖，一飛沖天，軍功政績皆是一流，成為晚清三傑之一，不論事功業績還是名聲威望，都遠高於伯樂陶澍。

退一步說，即使不看陶澍任上種種建樹的勞苦功高，就是慧眼識人發掘了晚清兩大人才這一點，就足以青史留名了。